某一天,我决定与世界同归于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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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切的开端来自于那个坏掉的闹钟。
我是被惊天动地的闹钟声吵醒的。
拍掉闹钟,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,眯着眼耷拉着头,坐在床头迷糊了足足五分钟才稍微清醒了一点。
下床洗漱、穿衣,四处找手机,背上包准备出门上班……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,我的脑中一片空白,熟练得几乎不需要思考,甚至还在回味着几分钟前的那个梦。
到目前为止,一切都显得如此正常,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天。
直到我推开门,一头撞上了无边无际的黑色夜幕。
夜色浓稠如墨,远处几盏路灯闪着黄豆大小的光芒,在这茫茫黑暗中几乎无济于事。宽阔的柏油路面上,除了路边停着的几辆车,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。
除了一个穿着整齐背着背包准备赶地铁上班的实习大学生兼准社畜,在寒风中冻成了傻子。
我吸着鼻涕掏出了手机,哆哆嗦嗦看了眼锁屏上的时间:凌晨三点半。
……三点半?
我攥着手机发愣。我可以确定自己昨晚定的是早上七点半的闹钟,临睡前还反复检查过好几遍,怎么早了这么多?
这闹钟别是又坏了吧。
我打了个呵欠,转身准备回去补个觉,却在摸到门把手时猛地僵住。
小区的单元门是不锈钢制的,离地面一米五左右的位置留出了两个小窗,嵌着玻璃,方便楼道里的人看到外面的状况。
此刻,正有一张脸悄无声息地紧紧贴在了这块玻璃上,五官被挤压得变形,像是糊住的一张人皮。
而我与这张脸仅有薄薄一层玻璃之隔,距离近到我能清晰地看见人脸上的每一处褶皱,以及过分瞪大露出的眼底异常的红血丝。
……从什么时候开始,这东西就在这里了?
我浑身僵硬地与它对视着,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。
不知僵持了多久,那双溢满血丝的眼睛忽然动了动,令人头皮发麻的视线落到了我手机屏幕发出的亮光上,随后,嘴角勾起了一个生硬的笑容。
在我悚然的目光中,它将脸从玻璃上撕了下来,留下一个模糊的印子,往后退了几步,露出了全貌——一个我熟悉的人。
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,这个几秒前怪物一般贴在玻璃上和我对视的家伙,竟然是自己平日里和善友好的邻居。
邻居是一个画家,人到中年,还是不温不火。他此刻已经恢复了正常,脸上挂着善意的笑容,拉开了单元门:“小祝,这么晚怎么还在外面?”
我的手心仍是冷汗,试探性地问了一句:“李哥?”
“是我,”邻居一拍脑袋,“哎呀,这不是这几天晚上失眠,老睡不着,正好看见窗户外面老有光在闪,索性下来看看。”
“应该是我开的后置手电筒,”我咽了咽口水,“不过……你刚才为什么……”
闻言,邻居的脸骤然阴沉下来,谨慎地四处看了看,声音严肃:“你不知道吗?这些天附近不太平,听说有不干净的东西。我刚刚没敢轻易叫你,这不,确定了你的身份后,才开的门嘛。”
我稍微松了口气,随后失笑:“李哥,你还信这个?”
“警察都解决不了的事,那还不邪乎?”邻居把门又敞开了点,好让我挤进来。再三确认了单元门已经锁好后,我俩才开始往楼上走,他叹着气继续说刚才的话题:“……其实也不是我迷信,最近我几单的单主要求我画怪异风格,我这天天找素材,失眠不说,人也变得神神叨叨的……”
我之前看过邻居的画,大多是风景写实,以我一个外行的眼光看来,水平很高,于是安慰道:“放心吧哥,以你的高超画技,绝对没有问题。”
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家门口。临别时,邻居再一次语重心长地提醒我:“我说什么来着。最近真得格外小心,晚上你就别出门了。你平常不是七点半起床吗?那之前千万都要在家待着。”
我开门的手一滞,雕塑般凝固在了原地。
邻居已经半只脚进了家门,见我不动,又关心地问:“怎么了?”
“没!没什么,”我猛地回神,“想到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。”
邻居点点头,转身关门进了屋。我听着身后铝合金大门关死卡严的声音,不敢犹豫,匆忙进了家门。
刚刚邻居的话里有一个很奇怪的漏洞。在记忆里我从未跟别人提起过自己起床的时间,他又是从何而知的?
而且他的语气让我产生了一种怪异的错觉,似乎他说了这么多,只是为了保证我不会在七点半之前起床出门而已。
可这是为什么?
正当我冥思苦想之际,忽然听见门外又传出了一点细微的动静。如果不是我恰巧倚在门边上,一定是不会注意的。
犹豫了片刻,我缓缓站直,小心翼翼地凑近了猫眼,向门外看去。
入目是一片无法驱散的漆黑,静悄悄的,似乎并无异常。
我松了口气,正要离开,突然发现那圈黑色无声无息地收缩了一下。
仿佛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中,我从头冷到了脚底,一个诡异可怕的念头从心底疯狂地钻了出来。
这不是黑暗。
是瞳孔。
头脑中短暂的空白过后,我反应过来大门上的猫眼是没法从外往里看的,于是很快冷静下来,屏气凝神。
隔着一堵门,我几乎能联想到邻居是如何像壁虎一样吸附在门上,睁大双眼,无声无息地靠近猫眼。
那只贴在猫眼上的瞳孔还在不断缓缓收缩,在意识到自己没法看清屋里的情况后,才慢慢离开了我的视野。放弃监视的邻居行尸走肉般机械地走进了自己家,然后彻彻底底地关上了门。
我面对着黑漆漆的楼道,神色由一开始的紧绷变换为恐惧,直到最后定格在无边的迷茫。
黑色潮水般涌来,填满死寂的房间,我一夜难眠。
熬到大约七点半,我心理挣扎了许久,最终还是出了门。
我怀疑邻居在监视我,目的未知。这个认知令我感到悚然,残存的理智逼迫着我赶紧搬家,在彻底摆脱他的视线之前,我最好还是找个酒店住一会儿。
我拖着临时收拾的行李箱,步履沉重地走到小区门口的阳光早餐铺,买了一份豆浆油条。老板娘是个体态稍胖的中年女人,干活十分利落,熟练地给我打包好了早饭,顺便问我:“小祝,没睡好啊?”
我每天都在这买饭,早就跟老板娘混了个脸熟。想来是自己的黑眼圈实在挡不住了,便含糊道:“昨晚加班了。”
“唉,你们这些年轻人……”老板娘叹着气摇了摇头,忽然注意到我手里的行李箱,“你要出差啊?”
“呃……对,”我没澄清,“出去住几天。”
老板娘低着头,麻利地将揉捏成条状的面团放进了油锅里,腾腾的热气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:“你出不去的,回去吧。”
滋滋炸响的滚油在一瞬间干扰了我的听觉,我一愣:“什么?”
“嗯?”老板娘抬起头来,面色如常,神情疑惑,“我没说话啊。”
她的表情不像作伪,但我却不知为何想到了昨晚与自己交谈的邻居。看似自然的一举一动之间,又透露着一股极难察觉的异常。
我手上的动作一顿,随即飞快掏出手机付了款,强自镇定地和老板娘打了声招呼,然后转身匆匆离开。
不知是不是错觉,我感觉身后始终有一束视线粘在我的背上,蛛丝一般,无法挣脱。
我的心很快冷了下去。
我意识到,监视我的不止一个人。
白天的其他时候一切正常,除了我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去上班打瞌睡被老板骂了之外,无事发生。
临近下班,我提前完成了所有工作,推掉了一切加班事务,拉着行李箱到了预定好的酒店里。
办理入住的前台姑娘接过我的身份证,念了一遍:“祝骄?”
我点点头。
她滑动鼠标在电脑上点了几下,然后看了过来:“不好意思祝先生,这边没有您的预订记录。”
“怎么可能?”我愣了下,翻出了手机上的预订界面,“你看。”
前台仔细地看了几眼,随后态度诚恳地道歉:“不好意思,祝先生,您预订的是我们的单人套间,这一种房间我们目前由于装修升级原因已经下架了,APP上没有及时更新,所以才造成了错误。不过您放心,酒店这边会马上把费用退还给您。”
我皱眉:“这里没有其他房间了吗?我可以换一个。”
“没有了祝先生,”前台仍是一副职业化的笑容,“今天的房间都已经订完了。”
在她微笑着的目送下,我拖着行李箱走出了酒店。接连又问了几家宾馆,得到的回答都是统一口径,仿佛串通过了一样。
这一切都像是有人精心设计好的,目的就是让我回到家里去。
天边的夕阳随着时间流逝一点一点被磨平,最后一抹光也沉入楼群之中。我拉着箱子,茫然行走在柏油马路上,似乎哪里都能去,也似乎哪里都去不了。
路过一家将要关门的钟表店时,我突然停了脚步,鬼使神差地向玻璃橱柜上看去。
在众多制作精良的钟表中,我看到了一款并不亮眼的机械闹钟。
一边正忙着关门的店员注意到了我,上下打量了几眼后,眼睛一亮:“哎,你咋来了哥。”
我被这一声吸引了注意力,看着眼前这张不甚熟悉的脸,迟疑道:“你是……”
店员是个十七八岁的打工小伙,一副自来熟的样子,闻言,放下了手上的动作:“我啊,小罗!你前些天来买过闹钟,还是我招呼的。”
“喏,”他努了努嘴,“就那个。”
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看见了那个熟悉的闹钟。
它与家里那个坏掉的闹钟一模一样。
“我来……买过闹钟?”
令我恐惧的是,我脑中根本没有相关的记忆。
“哥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,”小罗没有察觉到我的异常,“你当时还看我修表看了大半天呢,我都差点以为你要偷师了,嘿嘿。”
我抽动了一下嘴角,想笑,又笑不出来。
从凌晨三点半开始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梦一样,我无法解释邻居的诡异行为,无法解释老板娘的不对劲,甚至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买一个闹钟。
就好像对一个质疑一切病入膏肓的人说,不仅他们有问题,你也有问题。
也许是我眼底的绝望色彩太强烈,小罗喋喋不休的话头渐渐止住,略显忐忑地问:“哥,你脸色不好看啊?”
我没有理会他,自顾自地往反方向走去。
“哥!”小罗在身后大喊,“你要走回家吗?”
我的行动已经给了他答案。我是沿着家的反方向走的。
任何一个得知自己的记忆存在残缺的人都很难冷静,我直觉那些消失的记忆碎片对自己而言极其重要,但我没有任何印象。
身后有人仍坚持不懈地在喊:“你要走回家吗?”
这样的声音吵得我无比心烦,我避开来往的行人,无视了十字路口的红灯,向马路对面逃去。
身后突然钻出一只手,一把把我拽回了路边。我心惊胆战地看着面前一辆汽车疾驰而过,片刻才缓过神来,忙向那人道谢:“谢……”
下一秒声音堵在了嗓眼里。
不知何时,过往的路人、奔驰的车辆都停了下来,所有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,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凝视着我。
那个关键时刻拉了我一把的陌生男人眼底闪烁着冰冷的红光,让我不自觉地想到小区里的监控摄像头。
他的嘴巴一开一合,也在说:“你要回家吗?”
我瞪大了双眼。
见状,他露出了笑容,周围的所有人都露出了一模一样的笑容。
他们脸上挂着那种瘆人的、僵硬的笑,异口同声地重复道:“你出不去的,回去吧。”
声浪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,向我一步步逼近。
就在千钧一发之际,我眼前的景象忽然闪了一下,奇迹般弹出了一个弹窗。
这样的弹窗我在电脑上曾经见过无数次,熟悉的不能再熟悉。上面飞快地滚动着无数代码数据,看得我无比眼花缭乱。
虚幻般的巨大弹窗横亘在街道中央,滚动条一缩再缩,最后停止在末尾一串代码上。
【修复BUG5.0,“祝骄”格式化程序启动倒计时:24:00:00】
我愣愣地看着这一行字,耳畔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。
其实从弹窗出现的那一刻起,这个世界就已经被定义为虚假了。
我与世界一起被判了死刑。
祝骄是一个怎样的人?
从《人生死海》这款游戏上线开始,他的人生轨迹一直按照程序设计有条不紊地进行着,从出生到死亡,预设了四种不同的结局。
在有限的记忆里,他日复一日地过着同样的生活:七点半起床,八点出门赶地铁,路过楼下的阳光早餐铺买一份豆浆油条,赶在到公司之前吃完,八点半开始上班,九点加完班回家,十一点洗洗睡觉。
他的生活像是一个被精心设计的时间表,规律又枯燥,一眼就能望到边的绝望,平静得如同一片死海。
某一天,他在小区的公园,发现了一只卡bug的鸟。
那只鸟静止在半空中,翅膀维持着展开的状态,像雕塑一般凝固不动。
这是他第一次怀疑世界的真相。
他开始频繁地试错,然而很快系统发现了他的异常,选择了将他格式化——清除了他相关的记忆。
但是系统的主意落空了。它发现,无论将“祝骄”格式化多少次,他仍会在某种指引下慢慢逼近真相。它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——
一个游戏人物,产生了自我意识。
系统迫不得已只能用更加强硬的手段强迫自己创造的角色回到正轨,它开始通过其他NPC与祝骄对话,借用他们的眼睛监视他。也许是这样的措施起了一定效果,祝骄一直没能成功逃脱控制。
距离上一次格式化已经一月有余,倒计时期间系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,甚至宽容地允许祝骄换了一批新家具,包括一个不起眼的机械闹钟。
系统自信地认为,这次也不会是例外。
我一动不动地坐在家里的沙发上,行李箱孤零零地倒在墙角,了无生机。
几小时前,我站在寂静的街道上,与屏幕后的系统对话。
我问:“我是谁?”
“你是我创造出来的一堆数据。”系统回答道,“但在这个世界,你是人,是整场游戏的主角。这是一款火遍全球的非常规游戏,旨在还原一个普通人最真实的人生,你因此被全世界的人所熟知,你完全应该以此为荣。”
我没有理会它语气中的骄傲之意:“格式化是做什么?”
系统说:“格式化后,你会失去一些记忆,这是为了更好地回归正常生活。”
“如果我拒绝呢?”
系统沉默了一下,随后给出了答案:“按照程序设定,垃圾数据会被回收销毁,即使你是主角。”
它笃定道:“……当然,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。”
这下轮到我沉默了。
在系统看来,我似乎妥协了,像一条死鱼一般瘫坐在家里等待着倒计时来临的那一刻。
事实上,我也妥协了。毕竟谁会和好好活着过不去。
从今往后,大不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稀里糊涂地过不也是过吗,活着比什么都重要。
我打开手机,漫无目的地在其中翻找,想要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。
乱划的手指不知点到了哪,屏幕一闪,紧接着跳转到了某个应用界面,上面列满了日程。
我摸着所剩无几的记忆回想了一下,这好像是我很久以前制定的愿望清单。
上面第一条写着:去看一次凌晨的大海。
“哦,”我想,“原来我还没看过海。”
我的目光在第一条上面停留了一会儿,然后继续向下看去。
【翘一年班。】
【找一个女朋友。】
【和女朋友去旅游。】
……
越往后越不实际,看得我想笑。
但我知道,这些愿望我永远不可能实现,我只会按照剧本上写的一直走下去,直到迎来大结局。
剧本里的我翘不了班,被迫接受既定的爱人,永远被囚禁在这座城市。
代价是永失自我。
我愣愣地捧着手机,说不出话来,直到一阵闹钟声将我从噩梦中震醒。
三点半到了。
我下意识低头,点了点即将熄灭的手机屏幕,却不小心点到了文档空处,光标闪烁的同时,输入法弹了出来。
我本来想按掉闹钟,手上的动作却在瞥见输入法的一刻顿住。
因为工作原因,我把输入法的背景设置成了实时钟表,此刻时针和分针都走到了相应的位置,唯有秒针还慢悠悠地转着。
闹铃声持续着,秒针一点一点走着,转过九键输入法的几个按键,最终与左下角的按键擦肩而过。
闹铃声恰好在四十秒时停止。
03:30:40。
三个指针分别指向按键上的几个字母。
“RUN”。
——逃离这里。
我浑身颤抖,在渐渐模糊的视线里看清了自己的路。
这一天,我决定与世界同归于尽。
小区里起了一场大火,邻居的画被烧完了。
等到火被扑灭,系统借用邻居的身体气急败坏地冲进祝骄的家时,被烧得不像样的房间里只剩下一部做了防火措施的手机。
手机屏幕被设置成了永不熄灭,到现在电量已经岌岌可危,上面显示的是一封简短的信。
『你好,系统。
当你看到这封信时,我已经自由了。
你一定想知道我是怎么猜到那些画里保存着数据的。邻居曾跟我说过,他是写实画家,他的作品画遍了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。我见过他笔下的一处街道,在一周后,这座城市里也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街道——用游戏里的话来说,解锁了新场景,对吧?于是我把它们全烧了,如果没猜错,这个世界的场景会慢慢崩溃,再也无法修复。
游戏世界崩溃,我也难逃一死。因此你笃定我会妥协,毕竟在你眼里,我只是一串可以随意篡改的数据,你能轻易、随时地判处我死刑。
那就尽管来吧!你判处我的肉体死刑,我的灵魂却得以缓刑。
昨晚我翻遍了我的愿望清单,后面的几项都太难了,于是我决定去看海。当你读到这行字的时候,我已经坐在了凌晨潮湿的沙滩上,眼前是大雾弥漫、一望无际的海洋。这一刻开始,我不再是冰冷的数据,我短暂、而又永恒地成为了一个自由的人。
这是我真正地作为一个人,为自己选的结局。
去他妈的世界,老子不干了。』
一点注解:
时钟解谜,粗略图如下:
秒针指向R,分针指向U,时针指向N(图中略有偏差,大家想象一下)
闹钟是某次格式化之前的祝骄改造的,为了让后来的自己警醒。
邻居的画是游戏场景,邻居的角色类似于场景建构师,画里储存着场景数据。场景崩溃后游戏也完蛋了,所以祝骄与“世界”同归于尽的愿望实现了。
系统不能直接监视和对话祝骄,邻居、老板娘等等很多人都是被系统短暂控制与祝骄进行对话和监视。
短篇组《涅槃》:基因与轮回的骗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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